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（接上期中国在涠洲（一）：岛史并不如烟）

客家人的岛

客家，不是少数民族，属于汉族的一个民系分支，全球约有八千万客家人。历史上每当发生动乱时，一部分北方人开始迁徙到南方，形成客家人，“八王之乱”、“五胡乱华”、安史之乱是引发迁徙潮的最大的几次动乱。典型的客家人长相为宽额头，浓眉圆眼，低鼻梁，面相柔和温润，明星张国荣、黎明、周润发都是客家人。

涠洲岛下属11个村（社区），户籍人口1.5万，本地居民75%以上为百年前迁居于此的客家人后代。本地人绝大部分的谋生方式无外乎种地务农和出海打渔。当离开了海岸线回到岛屿的内陆区域，景致和一般的农村没有区别，尽是田地、茂林、村舍。田里普遍种着香蕉、花生、凤梨、蚕丝、木瓜等热带农作物。村民们喜欢将岛上的鸡鸭散养，鸡鸭可以昂扬地在岛上的纪念碑、海滩上行走。当地饭店菜单有“香蕉鸡”、“香蕉猪回锅肉”的菜，其实，这并非指菜里有香蕉，而是指村民们养殖的牲畜是喂养过香蕉长大的。

当地客家人虔诚地信仰着天主教。170年前的逃亡到定居期间，来自法国外方传教会的神父给予了客家人大量慷慨无私的援助，从那时起慕道者日众。当地另一大信仰是妈祖，妈祖是流传于中国沿海地区的民间信仰。民间在出海前要先祭妈祖，祈求保佑顺风和安全，三年一届的妈祖巡游是当地盛大的庆典活动，当地专门祭拜妈祖的地方为始建于18世纪的“天后宫”。

另一部分的当地人打渔维生。每天清晨，眺望着被朝霞染红的广阔无垠的海面，星星般点缀其间的便是渔民捕鱼的船只。每个夜晚，密密麻麻的渔船停在码头，不少渔民就睡在船上。涠洲岛海域干净，鱼虾蟹产量高且品质好。游客们和商户从刚刚归港的渔民那购置海鲜，往往能得到低于海鲜市场的好价格。

对于岛上附加值高的旅游经济，客家人直接参与的并不多，甚至可以说非常边缘化。岛屿经济发展的红利，客家人只有通过当地政府的再分配和投资建设，才能部分享受到。近年来，当地政府投入了大笔财政资金改善本地人的生活境况。

本地人在种地打渔外从事的职业主要为司机、外卖员、店内小工、小吃摊主等，自己开民宿、餐馆的很少。这并非是因为他们不想参与，而是被认为是缺乏资金、经验和素质。当地居民过去多年收入都很低，早已习惯了乡村生活，下决心和血本去做一件自己经验几乎为零的营生，且缺乏相应的素质，对此很难轻易尝试。一位外地的米粉店主表示，自己曾短暂雇佣过本地人当店子的帮手，但是头脑不灵光，经常添麻烦，且做事不细心，无法保证店子的清洁程度。

知乎上一篇笔记曾描述了本地人“王姐”的情况：王姐在两家民宿做打扫，老公在岛上开“蹦蹦车”，自己想建民宿却由于没有足够的钱打点管理者。平日里夫妻俩粗茶淡饭，生活拮据，为了尽全力供子女两人在北海市区读书。他们本人却从未出过岛开儿女的家长会。因为就算是打折的60元船票，对于他们本地人也是笔大额开支。

岛上的本地人和外地人存在着不理解。本地人觉得外地人贪婪、自私又强势，一如历史上本地人在广东的祖先被当地的土族排斥那样。外地人觉得本地人是生活殷实、闲逸的，只要把房子出租就能挣钱，还有些落后和愚笨。

在面对外来的影响和挑战时，以及生存之地环境面貌的变化时，本地人是脆弱且无奈的，只有默默接受。对涠洲岛的开发与保护的争议一直存在，中国政府网登载的《“溢油事件”敲响正在加快开发的北部湾生态警钟》一文记述，2008年，这个“中国最年轻的火山岛”受到了严重的溢油污染，洁白的海滩布着油污形成的黑带，如长蛇般缠绕着海岛，海上作业平台或海底管道成为这次溢油事件最大的嫌疑者。文章记述了事件中无奈的本地人：“一些出海的渔民在一二十海里的地方看到海面上漂着大片的油膜。涠洲镇竹蔗竂７６岁的村民周子权一边艰难地铲着污油，一边说，活了几十年没有见过这么多的脏东西，每次涨潮就冲上来一层，粘在渔网上除也除不去，这样下去，鱼也没办法捉了。”

（未完待续）